醒來時已經(jīng)過去了一個月。
論劍大會早已結(jié)束,李家又恢復(fù)了平日里的光景。易瀟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仍然睡在林岫那間房里。
過久的昏睡讓他腦子不太清醒,他看著熟悉的床幔,一瞬間不知今夕何夕,恍然以為只是平常的一天。
但隨即,記憶灌入腦海,他表情一僵,眼里的光慢慢黯淡了。
那個小廝就是在這個時候進來的。
小廝小心翼翼地覷著他的臉色,告訴他他的金丹碎了,易瀟臉色白了白,輕輕地應(yīng)了一聲,垂下了眼簾。
傷口已被精心處理過,愈合得差不多了,躺著不動的時候甚至感覺不到痛,然而那種身體被利劍刺穿的尖銳痛楚卻仿佛已深深地烙印在了身體的記憶里,稍一回想,便本能地感到恐懼。
金丹碎了,他以后大概再也無法修行了。
他從世界上和林岫最般配的人,變成了世界上最配不上林岫的人。
而這一切,竟然是林岫造成的。
多可笑。
小廝默默地現(xiàn)在床前,不敢多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易瀟才低聲問:“這段時間,他有來看過我嗎?”
小廝吭哧一下,竟不敢看他的神情,低著頭說:“沒有?!?br/>
易瀟怔了怔,旋即輕輕地笑了起來。笑聲扯動了傷口,牽起了一陣密密的疼,他的臉色又是一白,停了笑,慢慢地說:“果然?!?br/>
然而嘴上說著果然,想到這些日子以來的種種,心臟卻還是被驟然爬上的濃重失望抓痛了。
想不通。
無論如何也想不通。
他閉上眼睛,費力地回想兩人相識以來的種種,試圖從過往忽略的細節(jié)中找到蛛絲馬跡,然而一閉上眼,腦海里盤旋不去地便只是林岫離去時的冷漠背影,和那干脆利落的一劍。
而至于從前的談天說地,惺惺相惜,乃至于兩個月前的夜半短暫共枕,明明也相去不遠,卻顯得那樣模糊而虛幻,仿佛那只是他做的一場好夢。
可如果真的是夢,他又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