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綿嶼眨了眨眼睛,呆呆抬頭,對上了一雙泛著寒意的黑眸,那寒意有如實質,洛綿嶼整只兔瞬間清醒,小爪爪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退,現(xiàn)在跑還來得及嗎?事實就是來不及,根本來不及!洛綿嶼這個念頭才升起,下一秒就落入敵手。男人輕輕握著他的身體,力氣很輕,另一手撫摸著他濕漉漉的毛毛,而小兔本人壓根不敢抬頭,心虛地在男人掌心中攤成了一團兔餅。謝致遠垂眸錯也不錯看著手中的兔子,濕漉漉的一團,像是初見時被雨淋濕的模樣,但比那一天還要狼狽,整只兔都被打濕了,柔軟的絨毛被水凝成一簇一簇,本來就小小的兔子變得更小了。這是小兔子消失的第三天。一只兔子而已,丟了就丟了,除卻最開始時的錯愕,謝致遠沒有任何想法,畢竟是兔子自己要跑的,柔軟的窩不睡,非要跑出去當野兔子??墒乾F(xiàn)在這只兔子居然回來了,笨笨的、呆呆的,一頭撞在了他的腿上?;蛟S并不是回來了……謝致遠想到什么,勾了勾嘴角,眼中卻毫無笑意。怎么不說話了?!按照謝致遠的習慣,此時應該已經進入威脅階段,比如要把他丟出去什么的。洛綿嶼小心翼翼地抬了抬小腦袋,挪動了一下小小的身體,試圖弄明白男人的想法。謝致遠正想把手中的兔子丟出去,卻驀地感受到了掌心傳來的微妙觸動,掌心那個柔軟的生物是溫熱的、富有生命力的。謝致遠怔忡片刻,臉色一變再變,逐漸變得烏云密布,所以,那只趁他不在,偷偷跑了的蠢兔子居然真的回來了。謝致遠重新打量起洛綿嶼,語調平靜,卻莫名帶著一股森然,“小兔子,你是不是忘記我說過什么了?”頭頂傳來男人陰鷙的聲音,洛綿嶼兩只耳朵顫了顫,不是,怎么又發(fā)病了啊啊啊??!洛綿嶼的直覺告訴他,懷表不要也罷,男人絕非善類,此地不宜久留。洛綿嶼正要往下跳時,卻被謝致遠看透了意圖,對方的手勁兒驀地變大,能夠制住他,卻不至于傷到他。洛綿嶼想也不想,又送了男人一口,要你抓我!虎口處傳來陣痛,謝致遠面不改色心不跳,隨意扯了塊毛巾把兔子團成一個兔卷就往外走。管家遠遠的就看見自家少爺手上握著一個卷,待人走近,才發(fā)現(xiàn)這哪是什么卷,是一個兔卷?!罢O,這不是丟了的那只兔子嗎?找了那么久可算是找著了?!惫芗倚Φ妹疾灰娧郏舆^兔卷打量片刻,神色慌了慌,“怎么淋得這么濕,還抖這么厲害,壞了,兔子對水很敏感的。”洛綿嶼的注意力放在前半句,他愣了會兒,那雙純澈的眼睛看了謝致遠好一會兒,這個男人居然在找他嗎。而謝致遠的注意力放在了后半句,聞言,眉頭微皺,道:“先把毛吹干,馬上讓寵物醫(yī)生來一趟。”幫傭們立即搬來快速取暖設備,洛綿嶼神色復雜地趴在柔軟的毛巾上,兔毛被吹得亂七八糟,他又不是真的寵物兔,身體很強壯的。寵物醫(yī)生姓何,在三天前成為謝家的專職寵物醫(yī)生,又在兩天前被停崗待命,眼下終于見到了自己真正的小小雇主,那只非常漂亮的小白兔。何醫(yī)生未發(fā)現(xiàn)異常,但以防萬一,還是給洛綿嶼開了一些寵物服用的感冒藥。洛綿嶼整只兔都不好了,他是在藥罐子里泡著長大的,以至于現(xiàn)在聞到藥味兒就想吐。謝致遠把清理干凈的兔子抱在了懷中,另一手在醫(yī)生的指導下往兔子嘴里塞藥。吃藥是不可能吃藥的。洛綿嶼冷著一張小兔臉,粉嫩的小舌頭一吐,藥就掉在了謝致遠手上,反復三次,洛綿嶼忍無可忍,直接身子一扭,小兔臉埋進了謝致遠懷中,毛茸茸的小兔尾巴對著謝致遠的手指。謝致遠愣了愣,然后把藥片扔到一旁,抬手扯了扯縮成一小團的小兔尾巴,“生病了別哭?!甭寰d嶼冷著小兔臉想,誰哭誰是狗。 到了午飯時間,小兔子依舊生龍活虎。見狀,謝致遠稍稍松了口氣,或許這真是只與眾不同的兔子,消失得莫名其妙,回來得也莫名其妙。而另一位當事人把這一莫名其妙的過程稱為自投羅網。洛綿嶼本著既來之則安之的想法,上了餐桌就開始蹦蹦跳跳地點菜,要牛排、糖醋里脊、板栗燒雞。點完菜之后,洛綿嶼回到了他的兔兔餐盤前,等著謝致遠給他夾菜。然而一等再等,男人卻沒反應。洛綿嶼疑惑抬頭,就被男人彈了彈耳朵。只見男人語氣淡淡,“犯了錯還想吃好吃的,別想了?!甭寰d嶼爪子搭上男人的手腕重重一拍表示抗議。謝致遠抬手把小兔爪子挪開,道:“再鬧,草莓也別吃了?!甭寰d嶼又給了謝致遠一口,憤憤地趴在小兔餐盤旁開始吃碩大水靈的草莓,怎么又這樣的飼主啊,一口肉都不給的嗎?!到了下午,洛綿嶼總算知道了為什么今天能碰見謝致遠,因為今天周六,事業(yè)狂魔也需要休息。被謝致遠逮個正著已經是洛綿嶼的底線,他說什么也不能再進兔籠,于是謝致遠走到哪兒,他就鬧著跟到哪兒,直到在謝致遠外套口袋里安家才甘心。洛綿嶼咸魚一般窩在舒適的口袋里,在想著什么時候才能跑路,掐指一算,就是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