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暮雨緩緩站起,默默拔劍。
這個一心武道,心無旁騖的女子,一人一劍,俏立于庭院之中。
盡管已經(jīng)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但是此時秦暮雨的背影,卻和尚是處子之身的秦姿相差無幾,娉娉裊裊,如同江南的垂楊柳。
但是秦暮雨的這個背影,落在蕭尋的眼內(nèi),卻有了不同的風(fēng)姿,這身形蒼勁挺拔,好似塞北的通天柏。
秦暮雨亮劍出鞘,對面的三人臉上,也都露出一絲凝重之色。
只聽秦暮雨淡淡說道:“陳天一,慧慈,我知你們成就人間上師已久,但卻寂靜無聲,隱藏修為至今。我當(dāng)時不知道你們到底想做什么,但是今天,我總算明白了?!?br/>
天一老人冷哼一聲,說道:“我陳天一當(dāng)年也曾縱橫天下,與莫無言并駕齊驅(qū)。雖暫且寄人籬下,都又怎會仰人鼻息?今日,你縱子行兇,殺我長孫。我豈會善罷甘休?”
秦暮雨卻說道:“你不必諸多借口,遮遮掩掩。我夫君宓峰當(dāng)年,早就看出了你的狼子野心。你隱藏人間上師的修為,便是明證。只是我確實不擅長處理這些繁雜的事物,這才對你聽之任之。今晚之時,你想必蓄謀已久,不過因緣際會,碰巧遇上晉兒殺你長孫罷了?!?br/>
說到這里,秦暮雨又將目光轉(zhuǎn)向慧慈,緩緩說道:“慧慈修士,當(dāng)年你被雪忘寺逼得幾無容身之地,是我父親看中你的劍術(shù),以玉衡島島主之位待之,這才能讓你潛心修煉,突破至妙覺境界。我父去世之后,我夫君待玉衡島更是不薄,吃穿用度,都以最高的規(guī)格供應(yīng)。沒想到今天,你卻還是叛了。能告訴我是為什么么?”
慧慈修士看上去像是一個中年尼姑,聽到秦暮雨發(fā)問,卻是冷冷一笑,說道:“宓峰對我不薄,那是天經(jīng)地義之事?!?br/>
此時慧慈修士的面容非常之冷漠,看向秦暮雨的目光之中,隱隱閃著仇恨。
慧慈修士的這句話,秦暮雨沒有聽懂,她的目光,秦暮雨也沒有理解。但是身在屋內(nèi),卻有透視領(lǐng)域的蕭尋,卻心中靈光一閃,猜到了緣由。
宓峰乃是宓羅之子,這點基本可以確認(rèn)無疑。但是,宓峰的母親是誰,卻一直沒有任何說法。
再結(jié)合孫穿穹提供的信息,宓峰的生母,是有**便是這慧慈修士!
如此一來,所謂宓峰對慧慈不薄之事,才會顯得天經(jīng)地義。兒子奉養(yǎng)母親,本就是天綱地常。
而慧慈修士對秦暮雨的仇恨,便來自宓峰被秦暮雨所害的傳聞。宓峰此次東游陌月,自然會避開眾位島主的感知眼線,以假死之局脫身而出,破而后立。
由此看來,宓峰極有可能并不知道慧慈修士是自己的生母。踏海島仆強主弱多年,七位島主之中,便藏著兩位人間上師,這種情況,以宓峰的能力,不可沒有察覺。為了籠絡(luò)人心,不讓這些人間上師造反,所以宓峰才會以最高規(guī)格的待遇供應(yīng)給玉衡島和天璣島。
想到此處,蕭尋卻是暗嘆一聲,這秦暮雨雖然精研命運天道,但是她自己的命運,還是真是苦之又苦。宓峰對她,到底是真心,還是別有所圖。這個蕭尋暫時無法下斷論。但是就以眼下的形勢而論,這秦暮雨可謂到了眾叛親離之境。
女兒離家出走,兒子也不辭而別,丈夫去了海外,父親早亡,公婆奪權(quán),總之各種不幸。
蕭尋一直認(rèn)為,人的命運,出身如何自然重要,但是也跟性格和能力親密相連。秦暮雨如此悲催的命運,跟她自己的性格能力有關(guān)。
她并不是無情之人,相反,從方才的跟蕭尋的對話可以看出,她對丈夫和兒女飽含深情,為子女裁衣,為夫君守家,只是苦于性格木訥,能力不強,偏偏又生于圣派內(nèi)宗這種帝王之家,各種因素之下,造成了她今晚面對的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