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衛(wèi)退至一旁，張良一步步走進燈火通明的王庭。
韓王成本來消瘦發(fā)黃的臉已醉紅一片，穿著一身赤色王服倚倒在王位上，頭上的冕旒丟失了幾顆珠子。
王庭內(nèi)，左右兩邊放著成排的編鐘，鼓瑟吹笙的樂師也是滿臉笑意。
五六十長袖披發(fā)女子搔首弄姿，為首兩個女子手持羽旌，惹得韓王成無法移開視線。
“趙地女子不僅美而善辭，舞藝亦是獨絕?！表n王成搖頭贊道，“這些美人是西魏從常山俘獲，獻給寡人的。子房近日操勞，隨便挑一個，當(dāng)成寡人的賞賜了。”
“狩獵慶賀有文舞，征戰(zhàn)殺伐是武舞，敢問王上，這是為何而舞？”張良低聲道。
“哈哈哈...當(dāng)然是文武皆有?！表n王成看向張良，不覺一笑，“擊潰西魏，獲取美姬，奏樂起舞有何不可？”
張良忍著怒氣，跪在韓王成面前，“恕臣直言，韓信斷斷不會退兵！殷國已滅，西魏與河南二國聯(lián)手直逼韓城，他們定是不勝不還！這些女子也是韓信用來惑亂君心的?！?br/>
“有子房在，就算是用陰謀詭計，他們二國豈能攻進？不退兵就在河水岸旁凍著吧?！表n王成毫不在意道。
“臣定會盡心竭力，可...”
“子房不必多言?！表n王成瞇眼飲著爵中酒，喃喃道，“寡人可是天命之人，他們想滅韓城就是在做夢。”
“天命？”張良皺眉不解。
“正是天命！”韓王成正身坐起，伸手指著成皋方向笑道，“子房知道成皋又叫什么嗎？”
“虎牢?！睆埩嫉?，“周穆王曾在成皋圈養(yǎng)過老虎，由此得名。”
“哈哈哈...正是猛虎的牢籠！”韓王成目光灼灼，“韓信一日便滅了殷國，當(dāng)如一頭猛虎，進軍虎牢反倒寸步不前，豈不是天意？寡人若無天命護身，早就和司馬卬一個下場了?！?br/>
“韓城安穩(wěn)是將士死戰(zhàn)之功，王上這些話與臣言便好，不可被將士知曉?！睆埩技泵μ嵝训馈?br/>
“知曉又如何？寡人有天命在身，還能讓他們造反不成？”韓王成不屑道。
張良欲言又止，在他眼中韓王成當(dāng)死于非命，天命從不在他這里。
“廢王韓安一心想復(fù)興韓城，投趙抗秦，韓非還幫他在嬴政面前求情。結(jié)果呢，同年便被秦國滅掉了。”韓王成瞇眼笑道，“寡人只是普通的王室，伐秦未立寸功，便能成為一國之君。敢與寡人作對便是自尋死路?！?br/>
張良心中微酸，韓安雖是廢王，卻大力御秦，只因秦國過強而敗。父親張平盡心操勞而死，心甘情愿。
祖父輔佐三位韓君，看到了韓昭侯時申不害變法，韓宣惠王時，韓君由侯變?yōu)橥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