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個不錯的天氣,不如往常那般悶熱,山上還有些微風(fēng),倒覺得涼爽得很。
江父的墳很簡陋,小小的土堆,只有一塊木制的墓碑,經(jīng)過幾年的風(fēng)吹雨打,木頭的邊邊角角都有些腐朽,隱隱泛著綠色,許是被風(fēng)帶來的草種落在上頭,悄悄的生根發(fā)芽了。
江母將帶來的瓜果糕點(diǎn)都擺在了江父的墳前,伸手摸了摸那塊墓碑,還沒說話,眼眶先紅了,哽咽了半天也只是說了句:“阿陽,我們來看你了?!?br/>
上了私塾的江源雖然偶爾還有些小孩子氣,但是正事面前就越發(fā)顯得懂事穩(wěn)重,這個時候江孜和江諶都沒說話,他便已經(jīng)走到了江母身邊,扯了扯她的衣角:“娘,你要開心,爹爹見了才能放心?!?br/>
“是,我們阿源說得對?!苯溉滩蛔⌒α艘宦?,眼淚隨著她的笑容落下,又很快被擦去,江孜上前將手上提著籃子遞到江母面前:“娘,咱們先給爹爹燒些紙錢,其余的咱們慢慢說。”
紙錢一沓又一沓的十分厚實(shí),江母抽出一小疊放在一旁同江孜說:“這些一會在旁邊燒了,也讓那些無無家可歸無人供奉的可憐人也能在下頭好過些?!?br/>
說起來這其實(shí)也算是種默認(rèn)的,地府大門打開,地鬼可回家見親,享人間供奉,可更多的還是那些孤魂野鬼,沒有供奉要怎么辦?為了防止給親人的供奉被搶走,就要在周圍燒些紙錢,孤魂野鬼們得了供奉,自然就不會再去搶這人的供奉了。
江諶沒說話,他默默的盯著墓碑看了好一會,上前半步,微微俯身,伸手將墳前墳堆上的野草都拔了,扔在不遠(yuǎn)處,然后蹲下來,在墓碑錢的空地上點(diǎn)燃了香燭,又點(diǎn)燃了第一張紙錢——如果家中有長子長孫,焚燒紙錢必然得要由他們焚燒第一張,然后才是家中的其余子女——江孜向來是很厭惡這種什么都只能是兒子做,女兒家不能上族譜之類種種,如果不是江家早就沒了祠堂祖墳,只是簡單的在家擺了些瓜果糕點(diǎn)祭祖,不然她甚至都沒資格出現(xiàn)在案桌前,更別提上香了。
只是在這個對子女子不夠包容的年代,她即便是有再多的不滿也只能忍耐著——好在江家并不是那般迂腐可笑的人家,某些小事情她便也就當(dāng)沒看到。
畢竟這個時代的主流便是如此,她改變不了。
江母準(zhǔn)備的值錢可不少,光是焚燒就好了不少的時間,江母一邊往火堆里放著紙錢一邊說著話:“以前你總帶著阿孜看些雜書,我還老抱怨你帶著丫頭一起不務(wù)正業(yè),誰想到反而因?yàn)闀心切┏允撤阶淤嵉讲簧馘X,阿源上了學(xué)堂,江諶也有本錢拿貨當(dāng)貨郎,如今家里好過了許多,都是阿孜的功勞?!?br/>
江孜在一旁聽得心虛,連連在心底默念:“雖然我不是原來的江孜,我也不知道原來的江孜去了哪里,或許我到了她的世界,她到了我的世界,總之……我已經(jīng)把這里當(dāng)作自己真正的家,我會跟原來的江孜一樣孝敬母親,尊重兄長,疼愛弟弟。”
真要說起來,江孜從來都不是一個信鬼神的人,可是一場穿越讓她跨越了幾千年來到了過去——不,這里并不是過去,因?yàn)樵谒氖澜缋?,古代的朝代中壓根就沒有一個大華朝,或許她不僅僅只是跨越了時間,還跨越了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