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那年的初雪在十一月份降臨,自習(xí)的間隙我揉捏著發(fā)酸的眼眶無意識地向窗外瞥去,卻被驟然吸引了視線。
天沒黑盡,此刻是朦朧的灰色,看不太真切,只是雪花布滿天際,落入我眼底。
很近,很靜。
我莫名舒了口氣,好像卸下了些煩擾,連同對未知不可名狀的恐懼,它們一同被消解了,最起碼在這一刻里。
班里的人都在埋著頭,脊背形態(tài)各異地向前彎曲,像是一場姿態(tài)謙卑的朝圣。只是無人在意一場雪的到來。
筆還攥在手里沒松,我輕輕用筆帽叩了下孟洋河的草紙,他抬起疲憊的面容,朝著我筆尖的方向望過去,一時間也愣住了。
他靜靜地看了會兒,神情松弛了些,拿起筆在草紙上匆匆寫了幾筆,遞給我:“下雪了,也就快過年了,時間真快啊?!?br/>
我盯著過年的字眼愣了愣神,提起筆緊了緊又落下:“是,太快了。”
去年冬天還歷歷如昨,擠在記憶里被強行掩蓋,這會兒不經(jīng)意間提起,只覺得骨頭里仍泛著癢意,混著痛似的。
高三寒假放得晚,幾乎挪到了除夕的前幾天,黑板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作業(yè)要求,試卷太多容易傳亂套,索性直接被擺在窗臺上,下課輪流來取。
臨走的時候,我麻木地往書包里塞著卷子,腦子里過著這些天的大致安排。周圍難得人聲喧鬧,伴著拖拽椅子的聲響不絕于耳。
“沈哥,他倆找你?!泵涎蠛邮帐巴陼疚遗赃?,叫了我一聲。
“嗯?”我抬起頭來,一眼就看到門口露出的兩張臉,正沖我招手。
“馬上?!蔽倚χ麄z點點頭,加快了手里的動作,余光瞥見孟洋河要走,抬手拽了下他的書包帶,“一起走唄,一會我請吃飯?!?br/>
只是話剛說出口我就想到了去年的事,擔(dān)心他和孟可然兩人在一塊都不自在,于是松了手:“沒事,不想去就不去,不勉強,看你?!?br/>
他抿了抿唇:“那咱們可以哪天單獨吃嗎?”
我一愣,順著他的邏輯就點了頭,再反應(yīng)過來時他已經(jīng)笑著沖我擺手:“那我走了,哥,寒假快樂。”
我出門的時候被林業(yè)一把勾住了脖子,跟個狗皮膏藥似地沒甩開,就聽見他嘖嘖道:“正兒瘦了啊,瞅瞅這臉,都沒原來帥了。”
我給了他一個手肘,被他靈活避開。孟可然端著杯奶茶跟在我倆旁邊:“好意思么你,人家都說學(xué)習(xí)能減肥,你倒是沒少胖?!?br/>
林業(yè)沖她呲牙:“姑奶奶你也日漸豐腴?!?br/>
“滾?!泵峡扇黄D難地抽出手比了個中指。